文/楊樂明
不在行內,而一直對畫壇人物懷著仰慕之情和探求之欲。今年七八月份,我在辦公室偶然看到一份浙江省參加第十屆全國美展的初評作品名單,上面獲金獎的三個人,其中之一就是周晉——中國美院國畫系副教授。
說來慚愧,對我來說,這名字有點陌生。于是也就更激起了我的好奇。一打聽,拿了金獎的周晉竟然那么年輕,上世紀七十年代出生的。這個年紀一不小心,就會被歸入“憤青”一族。而周晉顯然不是,從他的獲獎作品《〈營造法式〉考——梁思成、林徽因》來看,他是全然不看市場的“行情”,走入了工筆畫這一多少有些寂寞,且須耐下一百二十分心來鉆研的歷程。在常人看來,工筆離我們似乎已很遙遠。放眼望去,各類寫意充斥了當今畫壇,看來輕松而悅目,畫起來,三筆兩筆就出神。這樣的年紀,在工筆這一路取得這樣高的成就,無異讓人敬佩。周晉,就這樣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腦海,自然也希望有一日能有幸得識。
周晉的家鄉(xiāng)被“東南第一山”雁蕩山懷抱,面對勝境,當年徐霞客曾擲筆嘆曰:“欲窮雁蕩之勝,非飛仙不能!”周晉做不了飛仙,但他是一只勤快的小鹿,一頭扎入雁蕩深處,用一管雛嫩的筆去描畫那奇山秀水。也就是從此時開始,周晉養(yǎng)成了重寫生善寫生的好習慣。他認為人物畫家要有成就,一輩子都離不開寫生。
雁蕩山水滋養(yǎng)了周昌谷這樣的新浙派人物畫領軍人物。在藝術這座大山上,自己能爬到多高的山峰呢?
1985年,少年周晉考上了浙江美院附中,離開家鄉(xiāng)樂清來到大都市杭州。巧的是,自己和周昌谷的女兒在一個班里。在附中,大量的人物寫生,使他對“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漸漸地,他把主要精力放到了人物畫上。
1989年,浙江美院把當年中國畫系人物專業(yè)惟一的一個免試報送名額給了成績全優(yōu)的周晉。通往藝術殿堂之路在周晉面前豁然開朗。
四年后,周晉考取了著名畫家劉國輝教授的碩士生。畢業(yè)后留校任教。
周晉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透著對藝術的敏感和靈性,稱天才似乎有點唯心,但他絕對是個具有大智慧的人。從藝術的自由王國通向必然王國,許多人要花大量的時間摸索,但周晉卻異乎尋常的順利。這順利實際上源于他心中明確的目標,以及為此付出的非常專注的努力。周晉就像在造一個金字塔,他在下面打好了非常寬的基礎,隨著他不斷地砌磚,不斷地上升,他的視眼越來越遠,包容的東西越來越多,他的關注點卻越來越專和深。寬度成就高度。用專一精神專注于自己的專業(yè),沒有猶豫、彷徨、停頓和盲從,他的目標永遠是前方。
2003年,他考上了中國美院副院長劉健教授的中國畫創(chuàng)作實踐與理論博士生,專門進行中國畫人物肖像和重彩人物的實踐與研究。
作為人物畫的一脈,肖像畫在我國已有幾千年的傳統(tǒng),至唐宋達至頂峰。它強調的是用寫實的手法,準確地把握人物的形,鮮明地刻畫人物性格,反映時代面貌。這與其后出現(xiàn)的不求形似但求意象的文人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前者畫家要對描畫對象的真實準確性負責;而后者更多反映的是畫家內心的真實,它只對畫家自己負責。隨著文人畫的崛起,肖像畫逐漸式微?,F(xiàn)在的市場,幾乎是寫意文人畫的天下。
但通過對中國畫發(fā)展的深入探索,以及對西方繪畫的系統(tǒng)研究,周晉發(fā)現(xiàn)“肖像畫還有廣闊的創(chuàng)造空間”,人物畫家如果僅限于將人物作為自己情感流露的形式,是遠遠不夠的,因為人物畫中這種觀念化、符號化的表達顯然造成了人物畫與現(xiàn)實之間的距離感和人物畫的虛擬性質,犧牲了人物畫的主體角色地位。而西方優(yōu)秀的傳統(tǒng)藝術強調以人為中心,這與我國的肖像畫有相似性,只是它通過對對象形體神情、光影作用等表述來實現(xiàn)。西方傳統(tǒng)的肖像畫所運用的透視學、解剖學知識和寫實再現(xiàn)的手法,為中國人物肖像畫家研究人、表現(xiàn)人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全面的知識和技術。周晉的研究成果讓我們看到了向來重寫實再現(xiàn)的肖像畫復興的曙光。
而周晉本人就是擔綱這個復興重任的實踐者,并且創(chuàng)作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其以自己的研究成果入畫的作品多次入選全國美展并獲獎。如《燦若繁星——冰心》獲九屆全國美展優(yōu)秀獎及浙江展區(qū)銀獎,《〈營造法式〉考——梁思成、林徽因》獲十屆全國美展優(yōu)秀獎及浙江展區(qū)金獎。為了創(chuàng)作《梁思成、林徽因》這幅大畫,周晉花了大量的時間泡在學院的圖書館里查資料,在創(chuàng)作這幅作品的一個多月時間里,他的精神受到了又一次洗禮和升華。梁思成和林徽因都有深厚的國學背景,又同時在國外受過良好的教育,中西方文化在他們身上和諧地統(tǒng)一在一起,兩人以務實的精神為我國建筑史做出了極出的貢獻。在《梁思成、林徽因》這幅作品中,梁思成穿白色西服,林徽因著中式旗袍,色彩對比含蓄和諧,時代特色鮮明。而這種中西結合的著裝形式,也許正是周晉融合中西方藝術精髓后的外化體現(xiàn)。
但周晉一如既往,不變的是那顆樸實的心,你要拿成績說事,他就會說:我還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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