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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藝術史家丹納曾將種族、地域、氣候等客觀因素視為風格的成因,他認為"藝術品的產生,取決于時代的精神和周圍的風格"。如果這個論點成立的話,我的"江南"系列繪畫創(chuàng)作便是其最好的詮釋。
我的藝術生涯緣起于自小的經歷,我的家位于古城一個寧靜而又幽深的宅院里。小時候候,從家里出來,走上三五分鐘便可看見一條彎彎的小河從遠處延伸過來。陽春三月,河畔那成片的桃花在柳樹的映襯下會顯得格外耀眼,讓人心醉。那時候,我常常約著幾個頑皮的孩子,玩著那種用來箍桶的鐵圈一路轉著來的游戲。青石板鋪就的小路,會由于我們的奔跑、跳躍而濺出許多雨后的積水,白色的襯衫上,立時現出許多污漬來,回到家總又是免不了被母親責備。
1976年以后,古裝戲又開始盛行的時候,由于香港電影《三笑》的復映,使得那條我已走了十多年的老街,名聲大振,這就是桃花塢。數百年前這里曾走出過一位偉大的畫家唐寅--一個破后人演繹成多情、風流的江南才子。于是我有意識地去尋訪某種殘存的跡象,才知道,原來小時候經常去的那個親戚家,居然還是唐寅的舊居呢。在蘇州,一條并不起眼的小巷都曾走出過-個文化巨人,以至于在今天,離我畫室不足百米的地方便是當年俞樾老人休憩、著書的曲園。
我畫畫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在進入初中就學的第-個秋天里,我來到一位現在已經故世的老先生家,在他的指點下臨帖,臨摹一些樹石之類的冊頁,三午后便進入剛恢復招生的蘇州工藝美術學校,而后又考入浙江美術學院中國畫系,在童中燾、卓鶴君等先生的指導下,研習山水畫?;蛟S是受久存于心中的意象的驅使吧,待我畢業(yè)返回家鄉(xiāng)的時候,那由來已久的對故鄉(xiāng)地域文化傳統(tǒng)以及風土人情的感悟一下涌向了我的筆頭,激起我創(chuàng)作的激情。
畫畫對于我來說,更多的是借助紙面色彩的滲化來表現心里的某種感受,我的作品所描述的我對童年的追懷思念,回憶里又充溢著新的想象。筆情墨趣在我的畫里已經削弱。為了營造江南特有的感受,把筆墨形式虛化可以說是件不應該的事,然而在古人的范本精典中又似乎難有參照,而我又缺乏原創(chuàng)的天賦,-切的一切只能從姐妹藝術中去找尋:水彩畫中的滲化虛實,光影律動都成了可資借鑒的范本。在藝術語言的拓展中,追求自然、諧調、平和,試圖以一種詩化的語境去表現心中的江南:綠色的水,綠色的山,-切都在綠色的波影中搖曳的意象。
"藝術品是將情感呈現出來供人欣賞的,是由情感轉化成可見或可聽的形式。"(蘇珊·朗格《藝術問題》)我把作畫過程看作是一個體驗和發(fā)現的過程,畫畫的景象和生活的感受在心靈里進行著交流。生活的經歷對于藝術的創(chuàng)作是必不可少的。在風和日麗的午后,邀上一二好友,品茶喝酒,聊著全然與藝術無關的演義故事,心中有別樣的快樂,而這種感受轉換為藝術的創(chuàng)作語言,也便多了些生活的底蘊,多了些世俗的切實。每每有新的作品問世,心頭總會滲透著幾多奇異的感受,在熟悉的表述中潛伏著某種新的意緒;而這種感受的升華,便是我苦苦追求的寧靜、平和、恬淡的江南心境。
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