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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在收藏市場上也出現了一批打著裴家同名號的假畫,令不少藏友“中標”。假畫市場如何形成?我們又將怎樣面對書畫鑒定難題?帶著不少藏友的疑問,記者走訪了安徽省國畫大師裴家同。
書畫仿作自古皆有
“在中國的歷史上,‘造假’可以說由來已久,千百年來就一直有。歷史上,明代一些地區(qū)已經出現了商品經濟雛形,富庶起來的富翁們求畫心切,而唐寅、仇英、文徵明等大家無暇應酬,此時徒弟中的技藝高超者,便代筆為之,‘假畫’因社會需要,逐漸興起。”談起書畫造假,裴老打開了話匣子。
“有關‘假畫‘的問題歷來是藏界的熱門話題,如果細細探究,它又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這與中國畫講求的歷史傳承習俗有著很大關系,尤其是臨摹古畫本是學習中國畫必不可少的一種手段,自古就有。明仿宋元,清仿明,自董其昌后盛行,皆成自然;名家仿名家,代有其人。如清初‘四王’仿元代高明的畫,大多署名‘×××仿高明’;而江寒汀仿任伯年、虛谷,則直接署名‘任伯年、虛谷’;比比皆是,這些絕非平庸之輩所能及的。”裴老從中國話的傳承習俗解釋了假畫的起源。
“其實,在古代很多人把這種事當作一種文化軼事在說,并不認為它很丑陋,那時候造假是一個人,是手工行為,不僅不會對社會造成太大危害,更已然成為難得的藝術珍品。如張大千曾精研石濤,仿其筆法,幾能亂真,有不少仿畫流傳于世,極難分辨,連黃賓虹都誤看走了眼,當成了真跡。著名鑒藏家、書法家張蔥玉和友人應大千之邀,到蘇州獅網園游玩。一日,張蔥玉偶然在一間房內看到四周掛滿歷代名畫,經張蔥玉仔細辨認,皆為大千所仿。事后張蔥玉曾對人講,‘假如有人將其中的畫當真的賣給我,我是會購進的。’”
徐悲鴻在南京游歷時,偶然間在古玩市場的一間店鋪內,見到了一人往畫店送畫,送的是一張署名“徐悲鴻”的假畫,還自稱與徐悲鴻為友。徐悲鴻面對此景,微微一笑言道:“你自己的畫技這么好,何必仿我?不如自成一家!”裴老談起歷史典故,津津樂道:“如此大師,面對近在眼前的造假者都是調侃而對,可見當時社會對于‘假畫’的態(tài)度。”
記者隨后查閱資料,2000年,天津市文物公司曾推出三件“假大名”精品參加拍賣,均拍出了好價錢。一件是清仿趙令穰設色絹本手卷《百鳥朝鳳》,賣價1.6萬元;一件是清仿仇英設色絹本手卷《璇璣圖》,賣價8萬元;還有一件是清代趙雍設色絹本手卷《群仙獻壽》,賣價5萬元。三件仿畫之所以有賣點,關鍵是精到。行家預測,這種清代民國高手仿大名家的精心之作,極具升值潛力。
當代造假危害日趨嚴重
“新中國成立初期,尤其是五六十年代,隨著素描等新文藝的興起,傳統(tǒng)中國畫暫時失去了市場,‘假畫’一時間從市場上銷聲匿跡。隨著中國改革開放,市場經濟的形成,藝術市場也逐漸升溫,收藏技術的提高,帶動了中國畫的逐漸復興。”裴老和眾多當代畫家一起,經歷了那個大起大落的時代。
“需求量的增多,導致了假畫市場的繁榮,參與的人越來越多,造假的也越來越多,不但是個人造假,甚至是集體,產業(yè)化一條龍,高科技、電腦、激光方方面面結合在一起,假畫正在從簡單的‘盜名竊譽’升級為‘侵權違法’。這既成為了一種‘病態(tài)’,更成為了一種社會‘毒瘤’,給很多人造成傷害。”談起當前的造假,裴老很有些義憤填膺。“比如說一個工薪階層,憑幾年的工資買一張畫,結果買了假畫,這張畫成本可能就30塊錢,但你花了10萬、15萬、20萬塊錢,甚至買一個大名頭的作品,可能這一輩子就翻不了身了。這個危害非常大,有的人真的傾家蕩產,剛買的房子就要賣了,還畫錢。這個危害比買假光盤、買盜版書的危害大得多。”
“打著我名頭的假畫在市場上也有很多,遍布各地。甚至在合肥還出現了專門造字和專門造畫的分工合作。我知道了造假者的身份信息、地址、電話后,曾經專門打電話去了解情況。造假者公然宣稱‘裴家同國畫高低價位不等,有兩三千一張的,也有七八千一張的’。我表示要一次性購買十張,造假者立刻答應能集中供應。待我亮出真實身份后,造假者立刻轉變了態(tài)度,無言以對,只是硬笑搪塞。對于這樣的事情,以前我還予以原諒,認為‘不就是為了吃碗飯么’,相信社會大眾具有鑒別的眼光。但到了后來,假畫日益猖獗,我也深感氣憤。”
對于造假行業(yè),裴老一一進行了解析,“除了造假者,販假者更為可恨。如今的拍賣行,已經很難保證沒有假畫,或許有的是因為鑒定時看走了眼,而有的就是刻意拍賣假畫。除了改款、挖款、移款和裁款這四種傳統(tǒng)的書畫作假方式,如今還有不少人拿著畫家近照和假畫照片,來個‘移花接木’;又或者請所謂的‘專家’鑒定題款,甚至直接偽造知名專家的鑒定題款。在合肥舉行的一些拍賣會上,就曾出現有著所謂配套鑒定證書的傅抱石假畫。”
書畫鑒定重在提升自我水平
“假畫盛行,也逼迫著收藏人群的眼光在逐漸提高,但剛入門的上當受騙者仍然不斷出現,吳冠中與拍賣行的侵權糾紛官司,即是一例。”裴老的一番見解,讓記者深感行業(yè)的亂象。那么作為普通收藏者,究竟如何才能辨析真?zhèn)巫髌纺?
“由于國畫本身的技巧并不難學,難以掌握的是其中透露出來的神韻、氣質,故國畫一直是一項進門容易、畫好難的藝術門類。而在時下中國的投資、收藏者中間,真正懂得國畫精髓的人則是少之又少,大多數人只能看個大概,而無法深入到作品的深層內部。如此一來即正中造假者的下懷,于是一張又一張、一批又一批‘形聚神散’的贗品便不斷出現在各類國畫交易市場甚至很多大型拍賣會上。所以,識別假畫,最重要的在于不斷提高自己的鑒賞水平。”裴老指出。
“需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如今的書畫鑒定都已不再看印章。書畫作偽中做假印章通用的有兩種方法:一是電腦激光刻章,一是拍照制版刻章。通過這兩種方法做出來的印章,在章法布局和大小尺寸上能和原章達到一致。”
不看印章,那么從哪些方面鑒定呢?
“畫作本身、紙張、裱工都是鑒定的關鍵要素,需要提升自己的鑒定水平,要對畫家的早、中、晚各時期的風格、傳承有所了解,對畫家的氣息、筆墨功夫更要多看多學,對畫家起筆落筆的筆路也要知曉,因為假畫無論再仿真,也都是裝出來的,氣息、筆墨相比真跡要么不足要么過了。這些都需要我們必須具備一定的書畫鑒賞水平,否則很難鑒定。”
“除了鑒定,如今的書畫收藏市場上,還有一種盲目求多求全的心態(tài)需要遏制。有些收藏者,只知道老東西、老字畫好,但好在哪里,往往只有粗略感覺,沒有具體研究,鑒賞更是無從談起;剛剛收到傅抱石,還沒弄清楚‘抱石皴’的具體意境,聽說黃賓虹的畫值錢,又轉去收藏黃賓虹,這樣的收藏心態(tài)當家,不上當才怪呢。”
來源 : 《合肥晚報》